中经摘要：

　　·推出了2013版和2014版负面清单后，上海自贸区在试验以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管理模式上，已经取得了积极的成效。孙元欣预期，在实践证明可行的基础上，2015年或2016年外资负面清单管理将在全国推广。

　　·目前，上海自贸区内共发布了两份负面清单，第一份是2013版负面清单，在自贸区挂牌之初的2013年9月30日凌晨发布，这也是中国首份负面清单。负面清单以外的外商投资项目核准和企业合同章程审批全部改为备案管理，由此，上海自贸区对外资的准入管理，由原来的“核准制”向“备案制+核准制”转变。

　　·“如果没有自贸区，没有负面清单对于行业准入的进一步开放，这个项目肯定是没法做的。许多行业都有类似的案例或需求。”安永税务与商务咨询合伙人刘书尧说，自贸区既然是试验田，也就意味着，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这些开放的行业中。

　　·自贸园区是一帖中药，是很多药放在一起煮以后产生了一个综合效益，不能把负面清单管理或者海关监管新模式一下割裂看待，要混合在一起。

　　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和高速发展，中国式的增长奇迹令世界瞩目。如今的中国再度站上了变革创新、提质增效的新台阶，追求更加理性的繁荣。

　　去年9月29日挂牌以来，上海自贸区迈步走出了这样一条改革创新的探索之路。一周岁的自贸区，在其茁壮成长的基因中已经植入了四大创新制度——投资管理、贸易监管、金融创新、事中事后监管制度。

　　企业的高票欢迎是最好的生日礼物：截至8月末，上海自贸区内新设企业数量逾1.2万家，超过原上海综合保税区20年的注册总和。

　　结合上述四大创新，本报提炼了10个政府关注、企业受惠、市场聚焦的关键词，从今天起陆续推出“理性的繁荣——上海自贸区一周年答卷”系列报道。在我们看来，上海自贸区这块大试验田播下的不仅仅是改革创新的良种，更是理性繁荣的基因，为打造中国经济升级版注入了新动力。

　　负面清单“播种”全国是门技术活

　　自贸区研究专家孙元欣最近的政策建议得到了官方肯定。

　　这位上海财经大学自贸区研究院副院长的研究重点包括一个近一年来红遍全国的词：负面清单。

　　9月24日，上海自贸区挂牌一周年前夕，孙元欣接受了《第一财经日报》记者的专访。孙元欣曾提交了一份关于“试验区负面清单转化为全国负面清单的路径和措施”建议，并得到上海市相关领导的批示。

　　推出了2013版和2014版负面清单后，上海自贸区在试验以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管理模式上，已经取得了积极的成效。孙元欣预期，在实践证明可行的基础上，2015年或2016年外资负面清单管理将在全国推广。

　　当然，这样的“良种”培育需要顶层设计，开花结果亦是循序渐进、水到渠成。这也是上海自贸区作为改革的先行者的应有之义，即在尝试、探索改革经验的同时，研究出可行的模式，让改革红利惠及全国。

　　在孙元欣看来，如果各地无序地推出自己的负面清单，不具有操作性。商务部近日表示，上海自贸区负面清单是国务院依据全国人大常委会决定授权上海市制定的，具有特殊的试点性质，其他地方未履行必要的法律程序不能复制和效仿。

　　全国推广步骤憧憬

　　第一财经日报：目前负面清单只有上海自贸区版本，如何判断全国推行的时间节点？

　　孙元欣：2013年8月30日十二届全国人大第四次会议决定，授权国务院在上海自贸区调整涉及外商投资审批的3部法律规定的行政审批（《外资企业法》、《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和《中外合作经营企业法》），为期3年（上述行政审批的调整在3年内试行），这将成为全国负面清单管理是否推出的重要时点。

　　按照全国人大的法制建设规划，外资三法的修订放在“十二五”做，这样的话，明年年底外资三法就要修订完毕，为负面清单全国推广扫除障碍。

　　另外，中美BIT（双边投资协定）谈判也在进行，计划是今年年底结束框架性谈判，明年早些时候进行负面清单的内容谈判，所以国家也在加紧这方面的研究。

　　日报：除了时间节点，我们还关心从上海自贸区版到全国版，负面清单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孙元欣：由商务部和发改委牵头，全国版的负面清单现在在做。

　　自贸区的负面清单，一个是试水，为全国做准备。另外也是让外界了解中国的开放度。全国的负面清单的架构应该跟上海的负面清单差不多，不可能比上海的负面清单更加严格，只可以在这个基础上更加开放。

　　当然，开放也会结合我们的国际谈判需要进行。

　　自贸园区是一帖中药，是很多药放在一起煮以后产生了一个综合效益，不能把负面清单管理或者海关监管新模式一下割裂看待，要混合在一起。

　　日报：除了全国推广，负面清单一个很重要的意义在于中美BIT谈判，对标BIT谈判，我们的负面清单要面对哪些挑战？

　　孙元欣：美国BIT范本中负面清单的措施和法律法规有非常明确的联系，这对我们国家有很大的考验。所以，BIT负面清单中法律和措施的紧密结合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也为我们的下一步改革提出了要求，就是我们怎么能够对外商的措施后面有法律的保障。

　　反过来说，东道国的负面清单和BIT负面清单的依据都是一个国家的法律法规，所以仍然是“一根藤上两个瓜”，两个还是有紧密联系的。

　　另外一个难点是，BIT的投资口径比我们宽，BIT中投资口径包括直接投资和间接投资，具体有8种投资形式，如投资企业、交钥匙、许可、知识产权等，另外还有金融投资，包括股权、股票、债券等，领域特别宽。但是，目前我们的负面清单只能做到投资企业和投资项目，对金融投资还没有。

　　一整套的管理模式更重要

　　日报：接下来中国自己的负面清单要如何进一步完善？

　　孙元欣：改进的过程和负面清单向全国推广的过程应该是同步的，其中重点是要进一步解决开放度问题。

　　现在上海的负面清单里面，第二产业包括制造业、水利、工艺、采矿业还有建筑业，国际上发达国家一般来说制造业的限制不超过10条，我们还有60多条。因为我们还是制造大国，这方面还是比较谨慎。另外，在服务方面我们的开放度还可以进一步提高。

　　还有就是相关管理模式的完善。外资准入的负面清单管理是一个纲的作用，纲举目张，可以带动很多东西，比如内外资的市场准入制度、工商登记改革、对企业的监管模式、社会信用体系的建设、政府信息共享以及建议中国企业境外投资的服务体系等。

　　上海的负面清单管理模式向全国推广的过程中间，到底是这张负面清单重要还是一整套的管理模式重要？现在的共识是一整套的管理模式更重要。

　　日报：全国各地对负面清单管理模式的热情还是很高的，但是商务部也提出其他地方未履行必要的法律程序不能复制和效仿，该怎么理解这个说法？

　　孙元欣：实际上只有个别地方对外正式发布了负面清单。

　　我们对这个事情非常关注，但不具有操作性。原因有两个：一、我们国家不是联邦制，我们是经济统一的国家，这是中央的事权，在世界上只有联邦制国家才有全国层面的负面清单和地方层面的负面清单。二、负面清单的条款和法律体系是紧密相连的。如果各个地方都有负面清单的话，各个地方都需要立法，就更加乱了，同时也会干扰中美的BIT谈判。

　　负面清单瘦身自贸区企业扩权

　　对于一家美国知名的文具品牌而言，上海自贸区2014版的负面清单可谓来得及时。

　　这家文具品牌希望在上海自贸区注册一家贸易公司，专门就该公司的画笔和画册做网上零售。“但是之前外商的网上零售是需要政府前置审批的，一是时间较长，二是也可能最终通不过。”上海外联发商务咨询有限公司一位负责该项目的人士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

　　巧的是，2014年7月1日凌晨，2014版负面清单出炉，“我们比对了负面清单后，发现网上零售已经可以不用审批了，就迅速把这家公司的资料改成了备案申请，提交给自贸区管委会，一天时间就完成了备案。”该人士说，目前这家公司已经在设立过程中，营业执照等已经陆续拿到，正在招聘员工，准备开业。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9月18日在自贸区考察时指出，要继续压缩负面清单，给市场“让”出更大空间。而企业对负面清单的期盼，依然是开放度的进一步扩大。

　　两张清单的努力

　　借助于负面清单管理模式，更多的外资企业得以进入上海自贸区进行投资，中国的对外开放进一步扩大。

　　目前，上海自贸区内共发布了两份负面清单，第一份是2013版负面清单，在自贸区挂牌之初的2013年9月30日凌晨发布，这也是中国首份负面清单。负面清单以外的外商投资项目核准和企业合同章程审批全部改为备案管理，由此，上海自贸区对外资的准入管理，由原来的“核准制”向“备案制+核准制”转变。

　　此前我国对外资的管理，遵循的是国家发改委和商务部制定的《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该目录在2004年、2007年和2011年经过三次修订，列出了我国对外资的鼓励类、限制类、禁止类行业。

　　2013版的负面清单共有190项特别管理措施，占行业比重的17.8%左右，其中使用禁止字样的有38条、限制字样的有74条。到了2014版负面清单，上述问题已经有了进一步的解决。其具体管理措施从190项缩减为139项，调整率达到26.8%。与此对应，在2013年发布的23项服务业领域的开放措施基础上，2014年上海自贸区进一步提出了涵盖18个国民经济大类的31条开放措施。

　　2013版负面清单中称，“限制投资直销、邮购、网上销售”。但是在2014版的负面清单中，这一条特别管理措施发生了变化，改成了“限制投资网上销售（一般商品的网上销售除外）”。这也就有了本文开头所述那家美国文具品牌的案例。

　　2014版负面清单修订过程中，安永会计师事务所向上海市商务委提交了近20条建议，其中一条涉及“建议有条件开放外资在自贸区设立财务公司”引起政府关注，相关条款在新版负面清单中作出了修订。“市场上确实有一些企业提出这样的要求，希望自贸区在其鼓励发展的行业范围内（金融、贸易、航运等）对外资进一步开放。”安永税务与商务咨询执行总监曹卫宇说。

　　这一年来，自贸区已经在金融服务、航运服务、商贸服务等6个领域18个行业，暂停或取消投资者资质要求、股比限制、经营范围限制等准入限制措施。来自自贸区管委会的资料显示，目前总体方案明确的服务业23项开放措施均可实施，已有259个具体项目落地。

　　一个更加典型的例子，是9月29日上海自贸区成立一周年之际，自贸区001号项目——百视通[0.00% 资金 研报]和微软的合资公司上海百家合信息技术发展有限公司，将正式发售XboxOne汉化国行版游戏机。

　　“如果没有自贸区，没有负面清单对于行业准入的进一步开放，这个项目肯定是没法做的。许多行业都有类似的案例或需求。”安永税务与商务咨询合伙人刘书尧说，自贸区既然是试验田，也就意味着，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这些开放的行业中。

　　企业效率提高

　　从自贸区的实践来看，企业的效率极大地提高。以外资新设备案为例，投资者通过自贸区“并联办事系统”，在4个工作日内就可同步办妥备案证明、营业执照、企业代码和税务登记。而此前，一般项目的承诺是29个工作日。

　　2013年10月8日，也就是自贸区挂牌后综合服务大厅正式接受办理注册登记的第一天，阿礼尔（上海）网络技术有限公司递交了相关材料。4个工作日后的10月14日，公司法人代表方玉书就拿到了包括组织企业机构代码证、营业执照、外商投资企业备案证明、税务登记证等全套相关证照。

　　此外，如果一家企业属于特殊行业需要审批，自贸区内的先照后证（除法律、行政法规、国务院决定规定的企业登记前置许可事项外），也使得资质审批后置，企业可以先设立公司，再获取行业资质。“相比而言，自贸区外就一般需要先拿到资质审批，这个过程视行业类型有所不同，但是一般需要3~9个月。”安永税务与商务咨询合伙人吴俊说。

　　“负面清单的好处，一是从审批改成备案后，时间效率大大提高，二是项目设立的成功率大大提高。”上述上海外联发商务咨询有限公司人士说。

　　商务部办公厅副主任王雪坤近日说，近一年来，负面清单管理模式的运行比较顺畅，成效也比较明显。

　　数据显示，上海自贸区中新设立的外商投资企业，90%以上是通过备案管理的方式设立的。与此同时，目前上海自贸区内新设的外资企业已经达到1400多家。

　　压缩负面清单可期

　　李克强总理在自贸区考察时，上海自贸区用3张不同颜色的桌面展示了负面清单管理的探索：绿色桌面堆满改革前限制措施的186份文件，蓝色桌面摆着被调整的151份文件，橙色桌面上是目前留存的35份文件。

　　李克强指着空出大半的橙色桌面说，要继续压缩负面清单，给市场“让”出更大空间，并表示想知道各部委可以为负面清单瘦身再支持些什么。

　　负面清单继续瘦身可期，这一点不仅密切关联政府职能转变、简政放权自我革命，也与中美双边投资协定(BIT)谈判紧密关联。中美双方承诺2015年早期启动负面清单谈判。